/文 北大未名 leafyu
四月的最开始便是燕园芳草花纷飞,日子被铺面而来的春日气息照得闪亮。穿过图书馆前的人潮瞥见路口那颗丁香花开得正当时,突然想到去年此时一个美丽的生命就这么消逝了。去年那些在图书馆里闷头读写的日子里,总是常常会恍惚间就把某个小姑娘看成午同学,然后再自嘲那本是不可能的事。严格说来我跟她的情分大约不至这么深,但缘分却是一定的。之所以如此念念不忘,我想大约是一种残酷的遗憾,如此青春洋溢却戛然而止的盛年,和一丁点兑现机会都没有的一顿饭的承诺。
看那场话剧的时候,情绪本身也变成了那些生命中曾有幸相逢的长短断线,前一瞬间泪如泉涌,也会在下一瞬间突然就带着泪花抿着嘴笑。后来和兔家长谈起戏剧祭及微博上偶然搜到的那篇关于午同学的祭文,看到“短暂的一生”几个字,兔家长突然哀叹说猛地就击中了她的泪点。不约而同说起当年绿协那个生科的小朋友,两个人都是话到嘴边竟突然说不出来他的名字,匆匆翻文集方才回想起来。
鲜活细节一年年渐趋消散,好在意义深厚依旧。时光教那些漫长阴暗无法言语的悲恸都化身为淡痕,却以另一种形式不断重生。始终觉得没有什么悲伤的持续绵长是真的会被时间洗去的,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埋入骨髓深处,从未远离。
在春日的开端里终于缓慢地觉察到自己的苏醒和心性的成长,时间从未告知杀猪刀每次落下的节点,无论愿意与否,曾经抗拒的淡定亦或是麻木还是如期而至。
去年夏天以来缓慢发酵的情绪赛不过绚烂花色,渐渐也就不那么浓烈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也因此丧失心底那些敏感的触角,但对感恩、珍惜以及力所能及回馈的理解又多了几分。跳出曾经的困局再去如局外人一般去回望,会发现很多事情根本不是所能看见和能想象得到的,曾经以为莫大的愤怒不平也好,看似再无法煎熬的水深火热也好,都忽然坦然和淡定了。阅历因曾经和当下的印记而长成个性化却也因此片面的模样,并在不断切换的时空历程中变动不居,也便因此才能因接二连三的新收获和新视野而渐趋丰足,这大约是将来回望时惊觉年龄渐长青春不再最好的告慰。
在这个即将走完人生第二十七个年头又老又忧伤的四月里,经历了莫大的不淡定之后终于成功把自己送入下一个新的阶段,一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时间节点选择之幸运得空前绝后。想当然地做决定却从未想到别人都会考虑的方面,轻易放弃既定状态的时候也从未觉得是莫大的代价——有时候觉得世界在满目残忍无常中终究还是怀有一丝善意的,它为固执和一根筋的奇葩物种保留了小小的存活空间,并给予充足的时间去静待蜕变。帝都和校园的回归仿佛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平行时空,新世界和新生活都如此友好热烈地敞开了怀抱,被动社交型如我也渐渐在几近陌生的知识领域和环境氛围中收获了莫大的踏实与安定。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步入越来越多的新人事,无论是似曾相识的逐梦,摒弃安逸的共鸣,亦或是永远只能仰止的轨迹,还是会在每一次交谈中收获震撼,结识更好的人,听闻更多的故事,并比划着他们的样子想象着更好的自己。
路边缀满了泡桐树的花枝,爬山虎墙边紫藤满架,有人在图书馆长廊上拉琴的午后,音符穿过银杏树鲜绿的扇叶,和午后的阳光一起铺天盖地的来。时间凝固此刻,我想我就这样变成了从前无比抗拒的无趣的大人。“在我们抵达世界的那一刻,结局已先于我们抵达。”好在无论如何,我们活着,连着他们的份儿一起。